五十三岁这一年,村上的基础设施修建的完备了,产业发展也越来越好,走入农家,几乎每一户都会热情的叫一声:“王书记家里吃饭啊。”他笑呵呵的回应。可少有人知道的是,这一年,他的儿子正在读大三,每年要付两万多的学费。他的岳父因为癌症,在重症监护室里,靠着氧气机维持生命。母亲骨折,三根脚趾折断,正等人伺候。医药费用像雪花般涌向他,生活的压力无时无刻不在碾压着他,他并没有投降……
王书记五十三岁了,知天命的年纪。四十九岁时,他决定下乡扶贫,那是2015年,先在观桥镇平安村。2017年6月又到八洞,扶贫的村叫做天宫堂村,有65户贫困户,贫困人口总计165人。
三年来,天宫堂村的贫困户在他组织的帮扶工作下脱了贫,有些人等到了同奔小康的2020年,有些人没等到,贫困户人数自然的增减里,他过了五十岁、五十一岁、五十二岁,又迎来五十三岁,天宫堂村的产业发展也在他的见证下开花结果。
修通大路,让种下的东西卖出去,产业发展才有奔头
刚到村那会,村上有什么产业呢?当时发展的产业一句话就能说完——优质粮油。产业发展还是没能脱离传统种植的束缚,天宫堂村沟长田窄,也不适合大机械化作业,产业发展中,人力成本太过高昂。种一季粮食,刨除成本后,农民纯收益特别低。
到村的第一天,那是2017年的7月1日,他记得特别清楚。到村后,他先给村干部算了一笔经济账,以当地最主要的作物谷子来计算,一亩地两斤谷种,一斤谷种50元,成本划下来100元;水费60元,打两次药五十块。这是账目上可见的支出,一亩地已经划到210元。人力成本更加高,一个人自种,纯手工,一亩地要两天,收割更费事,割谷子、晒谷子、打谷子,一套流程算下来平均要摊4个工。收成呢?4个月时间,管理的好,亩产1000斤,一斤一块钱。明面上的支出和人力成本一除,种一季庄稼管理的不好还要亏本。
在坐的村干部都是老农民,这个账他们也会算,可没有人带头,也不知道该发展什么?这种压抑又看不到希望的境地压迫的他喘不过气,王书记知道,要想改变这种境况,就得让他们瞧见希望,希望在哪里?彼时他也不知道,硬着头皮做吧。王书记说:“既然不知道做什么,先修路。”
路从主干道开始修起,几年下来,全村的社道路全部通了,进行了硬化,到村的主干道从2.5你拓宽至4.5米,村产业生产道路修通了两条,山梁上修建起了蓄水池。
上山作业道修好的那天,他带着工作队去现场查看,一起走走这条集资修建起的道路,走在路上,他惊讶的发现,村民已经开着自家的旋耕机上了山,荒地正在被翻耕,茅草和腐殖质被新翻起的土盖在下面,他对工作队的小伙子们说,“这地明年一定会高产,真肥。”
因势利导,探索产业发展
他见过太多产业发展失败的案例,2000年的木耳,后来的香菇,再后来的香水梨,都是热火朝天的干一阵,很快又消了烟火。
这些产业,无一例外都是盲目跟风的结果。他常常自嘲说:“三十岁时做事恨不得明天就见效,现在过了五十岁,反倒是不急了,如果用五年、十年能做好一件事,那样也很伟大。”这话映衬在他引导产业发展上,就是特别慎重。
刚到村时,村民不愿意放弃传统农作物的种植,他就在提升土地效率上下功夫。产业发展的好,首要的一条就是,人歇地不歇,充分利用好土地,让田土四季都有产出。在多方考察后,他引入了榨菜种植,榨菜是高产的作物,且可以利用水稻收割后的稻田。既保证了传统作物种植不受影响,又提升了土地利用率,还增加了农户收入,实现产业发展的“一石三鸟。”
2018年天宫堂村种植榨菜350余亩,2019年400余亩,实现农户增收,每户至少400元的目标。
“短平快”产业农户见到了收益,长效发展产业又该怎么做呢?2017年下半年,一名叫做陈华云的党员引起了他的注意。陈华云有能力,有经验,也肯干,缺少的只是一个引路人。
2017年,在多次考察后,他带着陈华云到北川引进了优质凤凰李和冰糖李,树种上后,他现场走了一圈,地广树稀,土地利用率太低,一圈没走完,脑海里又有了规划。第二天他就带着陈华云又到了北川,引进芍药套种于行间。芍药属于高产作物,但见效时间长,需要三到四年,如何维持住日常管理又成了王书记思考的方向。
2018年,王书记经过多方考察比较,让陈华云在芍药和李子的间距里栽上高产日本茄子,当年实现亩收入八千余元。
用种植蔬菜摊平管理成本,芍药实现短期增收,李子长效发展。在王书记的努力下,天宫堂村形成了一套可以复制的产业发展经验,到2020年,全村发展凤凰李100余亩。
工作三十二年,兜兜转转离不开的还是农村
生于村,长于村,大半辈子的时间都围绕着三农工作在开展,生活在他这儿像是转了一个圈,临退休,坐过几年办公室后,又回到了农村。
1989年从绵阳水电校毕业后,分配到县上的一个中型水库管理单位工作,管水管工程维修,住处在一道湾里,单位修的小平房,距离最近的场镇叫龙井,7公里半。住处附近就是一大片的柚子林,环境和老家很像,连路也差不多,全是泥巴路,一点水泥的路面也见不到。
当时专业技师少,人都是连轴转,就算没事做的时候也要常驻扎在工作地点。
“那会好几个月都回不了家,别看是一个县城的,车少,老家的路也不通,回去一趟转好几次车。”休班时他无处可去,要么和同事步行到大路上坐车去龙井场镇赶集,要么就坐在屋子前看着柚子林发呆。偶尔朋友来看望自己,水库上的年轻人都组织起来,喝酒,一碗酒轮着喝,一人一口。
“这样的日子过了将近十年,按说好不容易从村里走出来了,不应该再回去,可是坐了几年办公室,还是觉得不得劲,所以2015年又申请下乡。”下乡的日子,他习惯早起,沿着村道路走一圈,一顺的水泥路面在眼前弯弯绕绕,拐进了农户的家里,他顺着道路,不设目的地,走到哪里算哪里,遇见了人就说说话。
“在村上,心总是定的,不存在着浪费时间的说法,没事做的时候,就去给农户做事,种庄稼我可是一把好手,插秧、割麦、挑粪、种菜都做的来。”除开主持全村的脱贫工作外,他还单独帮扶了一户,户主叫吴良琼,就一个老太婆在家,没事的时候,就跑去给吴良琼种庄稼,给藤椒修剪枝条、替玉米地除草、给南瓜灌粪水、夏收时又收麦子,什么都能做。
“就是现在不兴捡狗粪,我小时候捡狗粪可是一把好手。”说到过去的事情,他满面回味,一脸幸福。
因此2017年他两年第一书记的任期到后,又瞒着朋友提交了申请。“事后自己都想不明白原因,可就是申请了。”日升月落,日子就这么过去了,一晃,又是三年。
把村子当做家,村民成亲人
扶贫五年,他真正做到了扶贫一方,扎根在一方。在做贫困户工作时,在走入一户户贫困家庭后,他常常会想起老家的父母,他做通了三十多户贫困户的工作,改建了住房,父母在老家却仍然住的土坯房。他每周至少五天待在村里,陪着贫困户唠家常,却常常两三个月才能回家看一次父母。
五十三岁这一年,村上的基础设施修建的完备了,产业发展也越来越好,走入农家,几乎每一户都会热情的叫一声“王书记家里吃饭啊。”他笑呵呵的回应。
可少有人知道的是,这一年,他的儿子正在读大三,每年要付两万多的学费。他的岳父因为癌症,在重症监护室里,靠着氧气机维持生命。母亲骨折,三根脚趾折断,正等人伺候。医药费用像雪花般涌向他,生活的压力无时无刻不在碾压着他,他并没有投降。
老友劝他,五十三岁了,消停点吧,给组织部说一下,退到二线,也方便照顾家人,这个岁数了还要折腾什么?
他不答,生硬的转换话题,他告诉老友说:“其实觉得哪里都好,每个人为了生存都能找到适合自己的相处模式,只是性格理想不同罢了。”
其实还有半句话他没有说出来,那是他在网上看下的,自己很喜欢就记下来了,他觉得那一句最能说明他的心情:“这儿的天很蓝,蓝天下的人很勇敢。”
他爱这片土地,爱这片土地上人情厚实的人民。王书记全名王开宗,六零后,吃过常人未受的苦,也一步步见证了这片土地、这个国家的成长和发展。
作者简介:
陈亮,绵阳市三台县人民检察院干警、八洞镇天宫堂村驻村工作队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