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致力于挖掘科幻文学创作“潜力股”的第十一届未来科幻大师奖在成都颁出。本届评选来稿量创历史新高,共征集作品近1000篇,大量投稿作品围绕AI(人工智能)影响下的未来世界进行展望。在投稿量创新高的同时,不少评委也透露出一些担忧:“悲观的基调成了这批投稿的主流,对科技进步的亮色展望确实少了些。”
科幻小说《三体》中,有一种技术叫做“思想钢印”,在人脑海中种下一个潜意识,无论这个观念是否有依据,人都会对这个潜意识深信不疑。从入围最终评选的14件作品来看,“AI悲观论”的“思想钢印”似乎已经被刻上。AI对人身体的入侵和占领、对演艺行业的冲击、与人类的复杂博弈等成为入围者创作的母题。
科幻创作中的“AI悲观论”,其实有迹可循。在想象未来世界时,创作者难以避免受到经典的科幻流派——赛博朋克的影响。1984年,威廉·吉布森完成处女作《神经漫游者》,赛博朋克作为一种科幻小说分支登上文学舞台,并影响深远。这一流派描绘的未来世界,以“高科技、低生活”为特点,充满对AI等技术的反思,并延伸到影视艺术领域,诞生了《黑客帝国》等知名影视作品,在潜移默化中塑造了当下创作者对于AI的认知。
以赛博朋克的世界观来创作,本身无可厚非。一方面,站在前人肩膀上,利用成熟的科幻流派的手法、思路,也能让创作更为省时省力。另一方面,科幻本身需要保持与现实的相对距离,关心技术热潮之外长远的、甚至可能是负面的影响。
这样的背景下,愿意走出窠臼,技术乐观派的创作就显得更为可贵。科幻创作本身是想象力的发散,珍视新鲜的点子和思想,以此带领受众看到更广阔的时间和空间。如果只局限于想象力的一端,在人与AI的对抗上着墨到最后一页,放弃了另一端人与AI合力探索星辰大海的广阔前景,同样也是科幻创作的一种损失。
谨慎与反思的态度需要保持,穿越技术恐惧的迷雾,勇敢向前的探索同样值得鼓励。以现实为土壤,以想象力为翅膀的科幻作品,自诞生之初种下的就是乐观的种子。从科幻文学的历史来看,乐观派其实是最为源远流长的一个流派。科幻开山祖师儒勒·凡尔纳,深信人类的创造力和科学的力量,为我们预见了潜艇、直升飞机、高速铁路等事物。“中国科幻第一人”刘慈欣,其作品同样洋溢着深厚的科学技术情怀,对工程技术解决人类未来难题的前景表示乐观。
今年高考新课标I卷作文题,提出了一个耐人寻味的问题:“随着互联网的普及、人工智能的应用,越来越多的问题能很快得到答案。那么,我们的问题是否会越来越少?”
科幻创作同样需要回应这类问题。随着AI的发展,科幻作品的基调是越来越丰富还是趋于“黯淡”?创作的风格是更加多元还是趋于套路化?无论从受众的角度还是创作者的角度,相信大家都更乐见探索更多问题的更多可能性。
正如华裔科幻作家、《三体》译者刘宇昆所言,科幻作品呈现出未来人类的各种选择和可能性,探索人性在什么地方是值得保存的,在什么地方是需要改进的,由读者在去留之间做出选择,得出结论,打开一条通路。“人工智能是设计出来的智能,而人类智能是演化出来的智能,在解决问题时,这两种智能肯定有很奇妙的不同之处。我想看到人工智能兴起之后,它是如何来解决问题的。它能给我们带来革命性的看法,这是一件非常好的事,很值得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