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范”是湖湘方言里一个比较常用的词，除了用来赞美一个人的样貌有型有款，更赞扬其为人做事有范有度，堪称样板和模范。近日，作家龚曙光在他的最新散文集《样范》（人民文学出版社）中，从个人交往视角回溯了他与文艺界多位卓越人士交往的故事。书中通过对一个个生命鲜活、独特的样貌描摹，向读者呈现彰显出一种模范的湖湘样范。

龚曙光笔下的“样范”人物大多是湖湘人士，包括“寻根文学”的倡导者、《马桥词典》的作者韩少功，纵横文学与美术两界的“怪杰”黄永玉，《乌龙山剿匪记》的编剧水运宪；茅奖作家张炜，获国际大奖的绘本画家蔡皋，诺贝尔奖热门候选人残雪，以及出版家钟叔河等等。

龚曙光试图用自己的微叙事还时代于鲜活的生命个体。他们与作者或因性情相似而引为一生知己，或因作品而常有酬和，或因学业而师友情深。因而在作者笔下，有叱咤风云也有一地鸡毛，有高雅淡泊也有偶尔的入世计较，有从容镇定也有一筹莫展，这些都是生动的风范侧写。他写张炜与他因为自己离开文学界投身商海的决策而中断联系十四年，写残雪与自己是“是同一类人”的惺惺相惜……无论是叱咤风云中间或的一地鸡毛、高雅淡泊中偶尔的入世计较，还是艺术创作中些许的商业投机、从容镇定中难免的一筹莫展，龚曙光铸造出“样范”的另一种真实，字里行间都映照出湖湘特色的地域文化和时代变迁。如同龚曙光在序言中所说：“一个人生命的可敬与可爱，只有样范，才能蕴藉而生动地表达。”

龚曙光早年从事文学创作，后在报业、出版业工作多年，是时代潮流的在场者，曾获得“中国出版政府奖”“全国文化体制改革先进个人”“2011年CCTV中国经济年度人物”等诸多荣誉。《样范》是龚曙光退休后“自主择业”的产物，他说：“自己的人生好不容易有了自主择业的契机和权利，选来选去，还是回到老本行，搞文学。”

龚曙光称，《样范》所记述的，都是朋友，或为忘年，或是同辈。“一定的交往和一定的了解，是选取的标准。写谁不写谁，无关艺术成就的学术评价，更不构成对文学艺术史的整体勾勒。这种动机与视角，必定无法排除自己的情感偏向和审美偏好。坦率地承认这一点，恰恰表明，在写作中我所追求的，是素材的亲历性和情感的原真性。世上文章，写人本难，写活着的人更难，写活着的名人尤难，写活着的名人朋友难上加难。”

作为资深出版人，多年来与文字打交道，让龚曙光在文字上也有一个高级的追求：千锤百炼之后，让自己的文字“不好动”。这也源于他独特的阅读方式。龚曙光无数次尝试着修改鲁迅、汪曾祺、锺叔河等大家的文字，但他发现，他们的文字往往一个字都动不了，“如果尝试改大家文章，比完全背下来收获还要大。”青年评论家、北京大学副教授丛治辰这样分析《样范》的写作，“这种识人论事的精准与深刻独到，在于作者磨自己的透镜，让自己变成更完善、更深刻的人。”

（文/张杰 实习生 孙沁怡 人民文学出版社提供图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