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元末农民战争,传统的历史叙事多以朱元璋为中心展开,青年作家张子牛的长篇武侠小说《火山英雄传》亦然。与同类题材写法不同的是,这部小说以纯文学之笔写通俗演义,将从牧童朱重八到开国皇帝朱元璋的历史传说重新演绎。凭借武侠小说的叙事形式,写了主流历史外的野史逸闻和民族往事,大胆质疑并解构传统叙事的宏大性和崇高性,确定民间话语立场,以全新的姿态呈现出多样丰富的历史图景。
现代武侠以来,历史对武侠小说来讲虽不是必要性的存在,但由于其特别的目的,还是需要将历史引入。我们看到,历史进入《火山英雄传》是主次分明的,并未越俎代庖。
小说以元朝末年为背景,这一时期社会动荡不安,百姓深受苛捐重税的压迫,农民起义频发。作者截取这样一个历史时段表现大时代的命运和冲突,以特有的文学方式,构建了一个波澜壮阔的武侠世界,让读者从朱重八、韩山童、郭子兴、刘福通、张士诚、陈友谅等乱世群英的身上,体会到那段血雨腥风、风云激荡的历史。
全书共67章,近40万字,描述了大量历史事件和历史人物。但作者并未按读者的心理预期演进,而是跳脱编织历史上的霸主、侠客英雄谱系,不再恪守传统英雄叙事,采用民间看世界与承纳历史的认知方式,以移情的巧妙达成对历史正义的消解与翻转,将个人的记忆置换了国家、民族的记忆,个体生命变得多维立体,从而凸显了命运的无常与人性的复杂。
从叙事艺术看,《火山英雄传》以智性写作的姿态引领小说深入人性的深处图解历史,从小说开头写杨家兄弟的明争暗斗开始,便不断采用闪回、插叙、补叙、蒙太奇、画外音、心灵独白等艺术手法,重组甚至逆转历史叙述的线性链条,强调历史不只是时间的延伸,而是一个无穷的中断、并置、逆转和重复的断片。
作者将目光转向对元末明初局部与细部的描摹,采用长线穿珠式结构谋篇,以主人公朱重八如何成为埋藏于火山的至宝——元璋剑的主人,一统中原的雄主为主线,将多个看似散落、彼此不直接相关但又内在联系的事件、场景或人物穿连起来,构成一个有机整体。
小说侧重于人物的个性、心理及命运,突出民间写作立场,展现历史发展的不确定性和偶然性,以及乱世中生存个体的挣扎与欲望,形成了这部作品独特而复杂的叙事话语结构。其间杂糅了文化历史小说、新派武侠小说、网络奇侠小说等众多文学流派和风格,为小说的发展提供了另一种可能。
很多新武侠小说因为人物性格缺乏历史根据,往往带有作者主观臆造的特点,很难从这些人物身上感受到时代精神。但《火山英雄传》中的朱重八却是例外,不仅人物性格显现出复杂化的倾向,也展现了人性的光辉。
他由放牛穷小子,到将军仆人,再到天子侍从,明明知道可能要面对的危险,以及死亡的恐惧,但他仍然能战胜自己,选择参加起义军这条道路,从千军万马中奔驰而出,自尸山血海里站立起来,最终以赤贫的姿态一跃而起的逆袭,诠释了英雄主义的精神内涵。
小说巧妙运用各种修辞手法和表达方式,借鉴动漫、游戏的部分创作技巧,其文字,尤其涉及人物形象的刻画时,有着漫画般强烈的视觉冲击感,避免了简单的公式化书写,使读者感到新鲜。加上小说的情感描写,如朱重八和马秀英,杨煦夫妇与义子杨伯年,进一步充实了人物的性格,这些无疑是整部小说中写得最为出彩的部分。同时,作者精心设计的故事情节又为人物性格的发展提供了基础,为人物情感的抒发提供了条件,增强了小说的时代气氛。
“侠”是写作者和读者的心,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从创新方面来说,《火山英雄传》开拓了一些独特的艺术空间。作品从外在文体形式和内在文化精神上,不断吸收融合更多艺术创作手法,力图消解历史客观性,凸显叙述主体的声音。特别在作品中融入对历史和人生的独特见解,使小说不仅具有娱乐性,更具有一定的思想性和教育意义。读者在享受阅读乐趣的同时,也能从中汲取到智慧和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