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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届四川文学奖中短篇小说获奖作品综论 | 牛放:书有最有价值的人生

从红地毯上走进颁奖会场的那一刻,一个作家的艰辛劳作流下的所有汗水便化作了荣誉和慰藉,每三年一评的四川文学奖,第十届的中短篇小说共评出3篇获奖作品,即:王棵的中篇小说《从同志到先生》、格尼的《一壁青苔》和贾飞的短篇小说《远灯》。这三篇小说题材各不相同,但都是三年来四川中短篇小说中的优秀作品。

中短篇小说普遍被认为是作家构思创作长篇小说的练笔之作,其实并非如此。我们不能轻视中短篇小说的创作,只有文学素养达到一定高度,才能真正创作出有深度、有高度的中短篇小说。

第十届四川文学奖中短篇小说奖的申报作品较之以往,质量和数量都有很大提升,基本上囊括了四川作家群三年来发表的优秀中短篇小说,表现出了文学川军的风采。

青年作家贾飞的短篇小说《远灯》,是关于重生的故事。这种重生不是好莱坞科幻生化人简单的死而复生,两位发小在监狱这一特殊环境中相遇,纯真无邪的童年生活抽丝剥茧般地慢慢再现,与残酷艰辛的成人世界形成鲜明对照。饱受生活困扰的主人公在朋友的鼓励下迎来新生,作品书写人的蜕变与人性的蜕变而回归纯真。小说如涓涓溪流般娓娓道来,人性的真善与奸伪纠缠交锋。作家精心编织的双重文本叙事,构成反差与冲突,将读者带入作家设置的故事里。文学如灯,照亮黑暗中前行的路径。小说很强的思想性和问题意识,以及艺术地兴趣植入,都叩击着当代青年的心灵。

贾飞是这届中短篇小说获奖作家中年龄最小的,其驾驭小说语言和结构的能力却表现出与年龄不相匹配的成熟,《小说选刊》在选载他的这篇小说时也特别看重他的与众不同。

新世纪以来,青春文学随着九把刀、尹丽川、明晓溪等登上文坛而引起社会的广泛关注, 1985年出生的稍晚于他们的四川作家贾飞,于2012年至2014年陆续推出了长篇小说《中国式青春》《除了青春,一无所有》和《蓉城之恋》“三部曲”,引起反响。中学时代的憧憬与反叛、大学时光的浪漫与迷惘,以及踏上社会后的恋爱与婚姻、理想与事业的冲突和困惑,表现得淋漓尽致,写出了“80”后一代人成长的欣喜和痛楚,由此彰显出贾飞青春文学的横溢才华与鹤立之势。他为了更成熟地书写,主动脱离势头正旺的青春文学圈层而进入纯文学写作,在《四川文学》默默做编辑几年中,不动声色。短篇小说《远灯》是他以纯文学笔法嫁接青春文学创作的一部作品,摘取了本届四川文学奖,可喜可贺。另外,贾飞还以《远灯》为题,新近结集出版了他25岁以前创作的18个短篇小说。

王棵《从同志到先生》是一篇中篇小说,作家将笔触毫不顾忌地直击军人“自主择业”这一热点与痛点话题,毫无疑问这是一种担当和冒险。小说对军人“自主择业”这一过程中种种复杂、敏感的现实问题和情感纠结都有着细致的描绘。

王棵作为新生代军旅作家,军人身份与经年累月的军旅生活已经赋予他独特的情感记忆和文化心理,铸塑了他迥然特异的生命质地和生活本色,虽然他已经离开了军队,已经置身于烟火弥漫的城市中,但军队、军人和军营的生活如此真切地就在昨天,他的注意力完全无法离开军人这个特殊的与自己千丝万缕纠缠不休的团队。切身的体验、真实的细节、精心的描述,作家写出了诸多现实的境况和问题,塑造出具有改革勇气、责任担当和中国精神的新时代军人形象。王棵又一次通过小说拯救了自己的灵魂,当然他还将继续跋涉,继续在军营中和军营外爱着军队,爱着战友。

女作家格尼的《一壁青苔》于平和中蕴藏巨大能量,知微见著,以小见大。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引发连锁反应,作品以婚姻为题,以女性特有的细腻文笔,摘下生活种种虚伪的面具,上演现代人的情感悲喜剧。在作者看来,只有真实地面对自己、面对生活,才是最有价值的人生。

格尼是靠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的新时代女性,她的身上有一种骨气,是一种不折腰不献媚的那种骨气,这很难得。这种骨气需要养,有了这种骨气就能看清许多看不清的事物,这一点对作家格尼很有好处。胡适在《论短篇小说》中说:“用最经济的文学手段,描写事实中最精彩的一段或一方面,而能使之充分满意的文章。”中篇小说也适合这个理论,格尼在她的中篇小说《一壁青苔》就是选取了生活的一个横截面,对细节进行精雕细琢,而使之成为了自己笔下的一件闪烁着光辉的“艺术品”,造成一种生活扑面而来的气息,而又掩卷不能释怀的沉重感。这是女作家特有的细腻和敏感,关键她叙事的分寸和温度拿捏得很准确。

中短篇小说篇幅小,能量却不小,很多宏大的主题在中短篇小说中都能得到充分体现。中短篇小说对宏大问题的反应与关注更具张力,更有穿透力,更能集中力量触及问题的要害和本质而能入木三分。

此次评奖,收到的作品质量和题材都是可圈可点的,譬如甑明哲的中篇小说《理想的床》,杨虎的中篇小说《山吼》,蒋兴强的中篇小说《隔单》,还有阿贝尔的作品都是不错的,可惜评奖名额有限,也跟所有评奖一样,只能留下遗憾了。

四川文学川军已经出发,他们以自己的才华与担当,摩拳擦掌,努力攀登着中国文学的高峰,这也预示着文学新时代的到来,它们自身的文学史意义和价值也会伴随其经典化的过程被不断表达,也必然可能成为中华民族文学的新高峰。

(本文作者系作家、诗人,第十届四川文学奖中短篇小说组评委副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