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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届四川文学奖报告文学奖获奖作品综论 | 庞惊涛:内观奋进四川,外视时代中国

报告文学作为一种年轻的文学体裁,其面向历史、面向时代、面向未来真实报告的特点,使它当之无愧地成为文学与新闻学之间最好的对话载体和沟通桥梁。其承载的“时代报告”使命既要遵循新闻学真实性、客观性、实效性的原则,又要服从于文学的手法、技巧和修辞,给读者提供一种高于新闻语言乃至于接近小说的阅读快感和艺术享受。
  第十届四川文学奖两部获奖报告文学作品《古路之路》《重装突围》可谓新闻性与文学性结合、向时代做好报告的最佳典范。两部作品在题材、艺术表现以及主题思想的表达上皆极好地传达了内观奋进四川、外视时代中国的主旨,某种程度上,为报告文学向时代做好报告以及平衡好新闻性与文学性提供了经验。

一、在地性与时代性的题材整合
  报告文学的题材选择确非信手拈来、随手而行的主观情感驱动,一定程度上,要依赖于坚实的前期储备和全面细致的课题调查。如果此为“低头看路”一极而言,那么,尚不可或缺的是“抬头看天”一极,两极缺一不可,都是报告文学题材选择的重要支撑。《古路之路》和《重装突围》的题材选择极好地体现了作者对这两极问题的精准把握和高度整合能力。
  《古路之路》聚焦雅安市汉源县永利彝族乡古路村脱贫摘帽的艰辛历程。作者长期工作生活在汉源县本地,对古路村的历史烂熟于心——这是在地性写作贴近题材源点带给他的地理启示;对古路村的脱贫摘帽之路萦怀于心——这是在地性写作贴近题材相关的人物个体与群体带给他的情感启示;对古路村巩固脱贫攻坚成果、奔向共同富裕的理想之路充满信心——这是时代性写作贴近中国乡村振兴大背景与大时代带给他的文学启示。在古路村思考中国乡村振兴的当下和未来,这是高度整合了在地性与时代性之后,题材自然成熟的一种内在逻辑。
  以此观照《重装突围》,也呈现出一样的题材选择理路。作者虽居于四川眉山或德阳一隅,却在心念、情感和题材的思考上,牵系着中国国企改革的时代焦点和风向标,强烈的“在场”意识驱使他走进国机和二重的历史以及重组的过程,并将这一场改革重组融入新一轮国企改革深入推进的宏大时代背景下来进行思考,很好地完成了在地性与时代性的整合,使题材“一确立便走在了时代的前列”。

二、新闻性与文学性的写作统合
  《古路之路》和《重装突围》的另一个显著特点在于:作为报告文学作品,它们都很好地承载了“向时代做好报告”的新闻学使命,同时,它们和一般意义上的深度报道不同之处在于,它们又很好地体现了报告文学作为文学作品的“文学性”,使情节的推动、人物性格与综合形象的塑造、细节的呈现乃至于具体的修辞,都达到了和小说、散文等文学体裁一样高甚至高出于一般小说和散文的标准,其统合了新闻性与文学性的写作,为“报告文学如何向时代做好报告”这一命题提供了可资借鉴的标准。
  《古路之路》作者有多年基层融媒体记者工作经历,这使他在驾驭《古路之路》这样的报告文学题材时,首先具有了新闻学的审视之眼和新闻学的时代之魂,其序章中的重头文章《古路飞歌》更直接来自《人民日报》的一篇深度报道,其以新闻学切近古路村叙事的写作技巧圆熟而老到。但序章的开篇却不是新闻学的,而是文学的,充满了强烈的个人审美和个人意绪,并且承担了文学最为重要的观念引领使命。其新闻性和文学性统合写作的笔法,既使“报告文学向时代做好报告”的使命承载得以充分体现,也在情绪的渲染、悬念的设置以及观念的铺垫上极好地抓住了读者,为后面新闻性与文学性交叉与结合的情节推动、矛盾展开以及人物形象塑造乃至主题思想的聚拢创造了条件。
  作为多年地市经济发展和宏观调控职能部门的负责人,《重装突围》的作者在某种程度上也扮演着一个时代记录者的角色。创作的原动力仍然来自新闻学的“在场”思维:2018年3月2日全国政协十三届一次会议新闻发布会上,记者对“近年来国企尤其是央企兼并重组效果如何”的提问,推动《重装突围》完成了新闻学的“切近”,而其中对国机董事长的采访以及走进国机和二重,都是新闻学的生动实践。但进入《重装突围》关于国企改革的细部,我们却能读到人性的观照、生命的追问乃至于宏大叙事下个人命运的升腾与转变,这些,当然只能依赖于文学性的建构了。

三、内观法与外视法的思想融合
  报告文学的主题思想表达既讲究开宗明义,也注重万川归海的静态聚拢,使读者于“无知无觉”中被主题思想打动和感染。《古路之路》和《重装突围》的主题思想表达手法显然属于后者,即通过内观古路村的脱贫摘帽、国机和二重兼并重组这两个具体的案例,同时外视这两个案例共同的时代背景以及国家使命和民族追求,使报告文学的主题思想表达借助于内观法与外视法这两种方法,实现了有机的融合。
  在具体的融合手法上,两部作品体现了高度的一致性:《古路之路》从“中关村出发”,外视2017年现行标准下“尚有3046万农村贫困人口”这个巨大的中国难题,然后镜头缩小、内观于四川雅安市汉源县永利彝族乡古路村;《重装突围》从人民大会堂出发,外视“近年来中国国企尤其是央企兼并重组”这个宏大的时代背景,然后聚焦、内观于国机和二重的兼并重组实践。
  这种内观法与外视法在两部报告文学作品中是层累推进、循环布局和交叉使用的。具体而言,即《古路之路》的作者在关注古路村的实践时,也不忘宕开一笔,外视古路村实践下的全国动态;《重装突围》在外视国企改革的整体面相时,不忘沉潜于作者选择的案例,细腻内观国机与二重的具体点位。此种循环、交叉以及点面笔法,其根本宗旨,都是要为聚拢报告文学的主题思想服务。
  理清了两部报告文学在题材选择、写作方法上的观念和技巧之后,我们便不难明白其主题思想的聚拢何以能如此打动人和征服人了。如果说故事性、细节和语言是报告文学向时代做好报告的必要手段,那么报告文学向时代报告什么则是报告文学的最终旨归。《古路之路》和《重装突围》所内观的奋进四川、外视的时代中国,正是它们作为报告文学有深度、有思想含量的根本魅力所在。
  (作者系作家、第十届四川文学奖报告文学组评委)